温凉水

人活着就是为了糸师凛

【JOJO】七宗罪 4

 # 暴食 一发完!

 # 外卖小哥仗 X 暴食症漫画家露



 

1.

 

“那个,可以请先生您稍微等一下吗?”

 

“啊?你想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将口中含着的半块豆沙面包仔细嚼碎咽下,岸边露伴非常讨厌一边进食一边口沫横飞着大声讲话的人,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将指间捏着的那团巴掌大小的柔软面块,动作粗暴的一下子全部塞进了嘴里,没叫站在门外的外卖小哥等上几秒钟,就以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吞咽速度,转眼间便了结了那块在他着实刁钻的味觉尝来,只能算是堪堪及格的速食食品。

 

满腹孤疑的将这位凭借结实的身量和高大的躯体,将摩托车头盔半抱在臂弯与胯骨间的空隙,就能把自己整个公寓门前的空间全部填满的飞机头青年,要不是还没从他手里接过那份预订的披萨,岸边露伴根本不稀罕大冬天的和他一起站在走廊里面无所事事的发呆。

 

“快点给我。”

 

拜你所赐,屋里的暖气都快要跑没了。

 

“请问您是,那个——岸边露伴老师,对吗?”

 

“啊?”

 

没想到点个外卖都能被认出身份,岸边露伴着实对此感到有些小小的吃惊——不过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在他创作的漫画《红黑少年》出版第一卷单行本的时候,他确实按照出版方的要求,在书本的扉页附上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所以你是想要签名吗?”

 

即使是面对着自己漫画的粉丝,岸边露伴也并没有因此对自己不甚友好的态度加以调整——他现在只感觉自己饿得要死,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夺过这个飞机头骑手提着的那份十二寸海鲜披萨,手套都不想浪费时间戴上的开始大吃特吃。

 

“速度快一点——你有纸笔吗?没有是吧,我现在去拿,你先把披萨放到——”

 

“啊啊,露伴老师,知道真的是你,我超级高兴的说!”

 

彼时这个身穿一套外卖骑手标志性的深蓝制服,正两眼放光的不时侧目偷看向岸边露伴的青年,正一边扯开唇形丰满的嘴角,露出一抹腼腆而兴奋的笑容,一边还带着几分不解与忐忑的,试图向岸边露伴那具清瘦苗条的身体所无法完全遮挡的公寓内部探究地望去。

 

“虽然这样没头没脑的发问确实非常失礼了.......可是露伴老师,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知道答案,老师现在,是在和某个超级幸运的人同居吗!”

 

岸边露伴被这个老实说来容貌真的相当俊秀的青年,这样直白莽撞、心跳加速的问话砸了个脑袋发晕——所以说只是普通粉丝的话,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味美,为什么非要去关照那只下蛋的母鸡过得如何啊!

 

“这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事情吧。”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岸边露伴正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幸撞上了某个脑子里只有一根死筋的痴缠狂。在体型与力量的对比上皆不存在任何优势,岸边露伴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放弃那份自己焦灼等待已久的海鲜披萨,再顾不得什么作家与读者间的友善互动,左臂一压就作势要关上屋门。

 

“请老师务必等一下!”

 

“喂!松手啊傻X!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着飞机头青年在房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就如一只渔网捞到的顺滑泥鳅一般,眼疾手快地瞧准时机,丢掉了那只深黑颜色的防护头盔,将半边石头般坚硬的胳膊,卡进了那道尚未合拢的门缝当中。

 

“老师!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会冒昧的向你提出这样的问题的!”

 

“滚啊!谁管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我给老师送过很多次餐了!也许老师确实是不记得我——今天如果不是我叫住老师,老师就会像往常一样,根本不在意到底是谁给你送的外卖!”

 

“我在意这个干什么?你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有的!”

 

像是非常不满意岸边露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归结为毫无瓜葛的一清二白,青年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里,霎时就像引燃的烟火般,炸出点点爆开在夜空中的火树银花。

 

“我是老师漫画的忠实粉丝,是为老师送过三次午餐、四次晚餐的外卖小哥,是非常喜欢老师的十九岁大学在读生!”

 

靠,搞毛线啊,这家伙难道是竞争对手特地派来摧毁自己意志的吗?

 

还没等岸边露伴从对方定点轰炸般吐露的真情自白中回过神来,青年将左边手中品相完好的海鲜披萨提到了岸边露伴面前,讨好的微笑中,还带上了几分宠物狗般可怜兮兮的期盼。

 

“露伴老师,我的名字是东方仗助,就在离你公寓不远的大学城念二年级。”

 

“因为是单亲家庭的缘故,所以经常利用周末的时间送外卖赚点外快。”

 

“老师你每次都会点好多好多东西——连我这样的大个子,估计都得吃上三两天。我真的特别特别在意,你当真每次都是一个人吃饭吗?”

 

 

 

 

2.

 

手机屏幕透出的幽暗亮光,在整间每扇窗户的遮光都被严丝合缝拉紧了的公寓当中,就如同漆黑的暴风雨之夜,唯一一盏指引着迷途船只乘风破浪的孤岛灯塔——它与身陷绝境的水手一道祈求着海神庇佑、苍天助力,将一切交付予命运和希望之后,也不想让这诸般求生的努力显得那么可笑而徒劳。

 

终于完成了本次更新最后一格的图画绘制,如此制作精良、细腻优美的作品,很难叫人相信它完全只依靠岸边露伴一人的能力,便足以那么完美的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而此刻的岸边露伴,却并没有因为完成了这样一项令人钦佩的壮举而浑然放松下来——与之相反的是,每当他从漫画创作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他就会感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一阵阵凿穿脊骨、噬咬心脏,根本无处可逃的空虚和疼痛。

 

好冷,好饿。

 

这是岸边露伴在丢掉画笔之后,所能体会到的所有真实的官能感应。

 

空调已经开到最暖和了吗,为什么我还是他妈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岸边露伴随手从沙发上拾起一件快要掉到地板上的针织围巾,权当毛毯一样裹到了自己身上。踉踉跄跄地走到因为光线晦暗不明,而显得分外阴森可怖的厨房,他拉开那台容量巨大的双开柜冰箱,却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做上一顿美味可口的饭食——

 

那样实在是太慢了。况且以岸边露伴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绝对算得上害人害己——不仅毒杀自个儿,还要顺便污染一番土壤与空气。

 

岸边露伴已经在放下钢笔之后的三分钟内,点好了骇人听闻的七份外卖。

 

而在那之前,随便什么东西都好,他需要食物来填补自己饿到几乎快要穿孔腐烂的肠胃。

 

岸边露伴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吃过任何像样的食物了。

 

鲸鱼吞海般灌下整整一升的冰镇牛奶,岸边露伴很快就因为自己如此鲁莽的进食而遭了报应——胃部就像装进了一台四片铁叶的搅拌机似的,兀自无声的轰鸣作响、自相残杀。

 

岸边露伴跪倒在大开的冰箱门前,死死捂住自己翻江倒海着的胃部与咽喉,明明已经脆弱到不适合再硬塞下任何食物的躯体,却仍在不自量力的叫嚣着不满、不够。

 

还没有满足。

 

还不够温暖。

 

这一点点欺诈般的填补,不过是扬汤止沸、饮鸩止渴罢了。

 

新拧开的一瓶花生酱,在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岸边露伴就着一袋冻到发硬的面包吃完了。好吃吗?不好吃,简直生冷甜腻到叫人恶心——可是岸边露伴需要它,需要那些只是看一看粘贴在瓶身上的配料表,就要惹得一众在意身材的男男女女们皱眉发愁的热量炸弹。

 

糖类、脂肪、蛋白质,这些人类所赖以供能和生存的,美好而神圣的物质,你可以毫不费力的在任何一家贩售食品的商铺里寻找到它们的踪迹——它们以许多种奇妙的形式组合交融在一起,缺一不可也不愿独活,人们总能在这些缤纷绚烂的颜色里,寻找到符合它们口味的那张独一无二的配方。

 

岸边露伴作为与寻常人类同出一源的碳基生物,自然也不可免俗的渴望、需求着这一切。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同时,亦充斥着许多迷惘与痛苦的错误道路。

 

听到门铃响起的那刻,岸边露伴才刚刚就着洗手池,将方才吃进去的、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一天分量的食物全部呕吐出来。

 

并不是他刻意的想要催吐,只是他本就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丝毫折腾的肠胃,出于本能的自救与保护,要将这些戕害身体的毒药尽数驱逐出去。

 

然而岸边露伴并不打算就此停下。

 

他神情麻木地扯过墙上挂着的毛巾,面对镜子,动作机械地擦干他脸上残余的呕吐痕迹,在将它同秽物一道扔进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之后,他单手握拳,死死抵住仍在不断抽痛的胃袋,步履蹒跚地走向那扇正等待着他自屋内开启的房门。

 

“老师,我们又见面啦。”

 

岸边露伴顶着一副青黑的眼圈,像是看见仇人一般,双目发直地盯着那个仿佛跟谁都能这么不要脸皮的混成自来熟、其名为东方仗助的不良飞机头,满面堆笑地拿着八九只犹在散发着热气的食物袋子,冲他露出齿白唇红的一笑,靠近口舌的那块清冷空气,都被他语气兴奋的话音加热到冒出了滚烫的烟雾。

 

“我特地在楼底下等了好久,这应该是你全部的外卖了吧——老师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一会儿难道有朋友会过来开party 吗,这么多东西,怕是嗨皮个三天三夜都绰绰有余啊。”

 

为什么要一边做着这样自我中心的臆测,还一边露出那种类似于小朋友吃味的、酸溜溜的表情?

 

“真好啊,能够成为老师的朋友,一定是非常优秀的人吧——如果我有一天也可以和老师一起吃饭就好了。我真的很能吃的哦,像老师你上次点的披萨,我一个人就可以吃完大半张。”

 

够了够了够了——我为什么要在大冷天和这样莫名奇妙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没头没脑的纠缠不休啊?

 

“你快点把东西给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闲事——”

 

“老师?老师——你身体难受吗?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露伴老师!!”

 

啊啊,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岸边露伴在被腹部袭来的剧痛彻底击倒打垮之前,仍然惦念着自己终归没能吃上的那顿过于扎实丰富的午饭。

 

去你妈的,东方仗助。

 

“老师!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奶油意大利面、双层牛肉汉堡、芝士蛋糕、中式水饺.......

 

尽是些滚烫温暖的东西。

 

可是叫高悬在昏迷边缘的岸边露伴感到茫然的是,在他无法自控的、混身瘫软着晕倒在自家公寓的门前时,那个冤家路窄的混蛋,把他所有花了重金买来的美食毫不怜惜地打翻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他那副健壮结实的胸膛——就像是一座风吹不倒、雷打弥坚的高山,那么出乎意料的温柔与坚定,将岸边露伴这身行将枯朽的皮囊,像是包容下山间所有飞禽走兽、熔岩冰流一般,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承载住了他纵然倾尽全力去麻烦去倾覆,也依然如鸿羽般轻若无物的虚浮重量。

 

好暖和。

 

这是岸边露伴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也是最为真实的想法。

 

 

 

 

 

3.

 

别西卜。

 

这位尖牙利齿的鬼王,即使跻身地狱七魔王的行列,也是只为世人所唾弃与不齿的苍蝇。

 

暴食之罪,于身于心,既是如坠炼狱的折磨痛苦,也不乏几许穷途末路的致命快乐。

 

它所觊觎和窥视着的,是这世上至贪至欲之人,也有这人间最痛最冷之悲。

 

到了怎样孤独寂寞的程度,才只能依靠食物和热量奢予的温暖,堪堪挨过无数冰冷漫长的寒夜。

 

又是怎样一个渴望着无私炽热的情绪,却又深信这世界炎凉残忍的人,才会不时便将锋利的刀戟直指向全无保护的自己,直到生命的残焰都被摧折到行将熄灭,再复仇般迎接那番矫枉过正的暴戾相向——

 

岸边露伴不承认自己渴求着温暖。

 

这个世界的现实就是,你需要自己一个人独自生存下去。

 

可他又是那样真实的恐惧着寒冷和寂静。

 

只能依靠燃烧自己来维续必要的心跳——唯有安静的食物是不会欺骗和背叛任何人的。它们从不自说自话,从不发表意见,只是乖巧漂亮地待在冰箱与饭厅,耐心的等待着人们定时定点将其一扫而空、大快朵颐。

 

“47KG。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痩得实在有些过分了。”

 

“非常严重的胃溃疡,食道因为长期频繁的反酸也受到了腐蚀,同时检测出肠应激症状——”

 

“你是他的家属吗?他有暴食症你知不知道。”

 

长时间的极度厌食,定期的暴饮暴食,而后控制不住的呕吐清除。

 

“露伴老师......原来,那些都是你一个人吃掉的吗?”

 

曾经预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在更多人的眼皮底下直面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岸边露伴眼神空洞地扫了一眼正将他的肉体与冰凉刺骨的药液连接在一起的长条胶管,差点就要因为输入体内的葡萄糖溶液的低温,扒着病床旁边的塑料垃圾桶再吐一次。

 

“是啊。”

 

没有留下任何一片可怜巴巴的遮羞布,岸边露伴就这样大方轻巧的承认了自己的不正常。

 

“感觉很失望吧,你那么喜欢的漫画的作者,是一个连饭都不知道该怎么吃的废物。”

 

岸边露伴从来不轻易贬低自己,与之相反的是他本人与生俱来的,近乎过分盲目的自信——自信而不是自恋,他固然喜欢在众人面前抬高自己,却也不屑于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装腔作势的否认自己本身存在的问题。

 

这只会更叫他们看不起不是吗。

 

岸边露伴已经做好了被东方仗助奚落讽刺的准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曾经认为那么高高在上、不沾染世俗尘埃的偶像,突然就沦落为一个连一点日常小事都无法处理妥当的低幼成人,任谁都该抓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痛斥这个装模作样、自封为圣的凡人,顺便嘲笑几句、踩上一脚,才不枉这么多年来匍匐在地所忍受的并不物有所值的委屈。

 

“.......露伴老师。”

 

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在内心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和准备,到了真的要直面幻灭的那一刻,岸边露伴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和不安的。

 

开玩笑,谁都不会在挨骂的时候,还笑得活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花吧。

 

可是叫岸边露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鼓起勇气扬起始终低垂的头颅之前,一只五指修长、掌心温热的大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抚上了他骨节突兀的手腕。

 

再睁开眼来所看见的,就是那个名叫东方仗助的俊朗青年,一双着了火般、灼热到濒临鼎沸的眼瞳。

 

“什么废物不废物,我不允许老师这样说自己。”

 

就好像方才被贬低辱骂的是自己一般,东方仗助看着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比起霜打的竹竿来都显不出康健鲜活的腕骨,曾经为了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的男人拼命燃烧过的青春激情,当下更是变本加厉的转化为“非这样不可”的怜惜,以及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秒更比上一秒强烈百倍的保护欲望。

 

“什么这个病那个病的,我又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怎么可能听得懂。”

 

翻开《红黑少年》首卷的扉页,东方仗助对这个名为岸边露伴的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清隽好看,又如此实力超群的完美。

 

就是太瘦了点——如果我能成为他的厨师或者管家的话,一定每天都做出不同的美食,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只要好好吃饭就好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陪着老师。”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岸边露伴从不曾相信过天使的存在。

 

可当他在二十三岁的某一天,躺倒在病房一片如雪洁白之中,眼看着那个筋肉夸张、明摆着健康过头的纯情少男,仿佛敬奉神明一般,将他枯瘦到吓人的肩膀,甚至不敢多加用力地深深揽进自己的怀里。

 

“老师和医生说过,是为了得到足够多的温暖,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进食——”

 

少年人清澈带笑的鼻音,就如同天国恢弘壮阔的弦音,声声回荡在岸边露伴的耳畔,引得他半睁双眼的抬起头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天边那颗光芒澄湛的太阳。

 

“既然是这样,那些暂时无法从别处得到的温暖——就由我来带给老师吧。”

 

 

 

 

 

 

 

 END

评论(20)

热度(529)

  1.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